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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气问,“你想知道什么?” 前方一片漆黑,后方也一片漆黑……这荒郊野外,没有灯,没有火,只有鹅毛大雪反射的点点银光。赵绵泽的脚步越来越快,洪阿记越发不解,被他拖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光景,她终于忍不住发问:“少爷……为了什么?” 这显然与张四哈要带他们去的方向南辕北辙了。 赵绵泽没有向她解释半句,一反前态地抓紧她,却没有往庙宇正面,而是往屋子的后院而去。洪阿记更加懵懂,不过没他命令,她也不敢违命张口。两个人步调一致,走得极快,没多一会儿,便翻过破庙的围墙,窜入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在她的意识里,杀人这种粗活儿,应当是她干的……可这个温润斯文的男子,竟然这么冷静的就杀了人。而且,还是杀的他们的恩人?她弄不清状况,惊恐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四哈,心脏怦怦直跳,却也没有出声,只跟着赵绵泽钻了出去。 这是阿记第一次绵泽杀人。 赵绵泽狠狠收回捂在张四哈嘴巴上的手,拽住阿记,“闭上嘴,跟我走!” 他瞪大双眼,一声都没有发出,身子便重重倒在地上。 张四哈顿步,转过头来,正想腻着笑询问,胸口便传来蚀骨的刺痛。 阿记不解他却低低一唤:“四哈!” 可这时,阿记的手腕却被赵绵泽紧紧拉住。 张四哈也从后面爬了上来,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往庙外。 终于重见天日,她松了一口气。 外面果然是一座菩萨庙,因为密道出口就在菩萨的底基下方。 洪阿记重重点头,把包袱系在背上,拉着赵绵泽的手,上了台阶,轻轻推开掩盖。 “不必客气了,咱们快些上去,免得夜长梦多。”张四哈小心摆手。 洪阿记赶紧接过来,满是感激:“张公公,你们的恩情,若有来日,定将报答!” 赵绵泽淡淡,并不吭声。 “是。”张四哈解释道:“小顺子家的表哥驾车等在庙门口,他会带你们离开北平。而奴才,只能送你们到门口了……”说到这里,他又抢步过去,从角落的破椅子堆里,刨出一个包袱来,递到阿记面前,“这是奴才等为陛下凑的盘缠……奴才们在宫中也花不着银子,这些年拜陛下所赐,都攒了些家当,银子不多,却足可够陛下三五年生活无忧。” “还有马车?”阿记小小喜悦。 张四哈松了一口气,指着对面的台阶,“陛下,从台阶上去推开掩盖,便是北平城郊的一个荒废菩萨庙……咱们出了庙子,便能坐马车离开了。” 此地像一个地窖,空间不大,黑漆漆的,除了几张破旧木椅,空无一物。 很快,前方的路到了尽头。 有风,便有出口……阿记心里一喜,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才又想起手上还有赵绵泽,她又歉意地放慢了脚步。可不论她如何,他都丝毫没有表情,似乎很不情愿。她微微一叹,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埋头前行。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三个人不知走了多久,沉闷低压的空气中,终于有一阵风来。 一条狭长幽深的密道弯弯曲曲。 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她能把赵绵泽带出去,从此天高海阔,她定不让他再入新京。 “嗯,辛苦公公了。”阿记反过来安慰他,握住赵绵泽的手腕越来越紧。 “奴才之前没有走过……” 张四哈举着火烛,脚下虚软,回答声也微微发颤。 “张公公,还有多远?” 在自甘下狱之前,她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走出去。她不怕死,却怕赵绵泽赴死。如今的局势,只要赵绵泽活着一天,在赵樽的眼里就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在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如今天降祥云,她的兴奋可想而知。 洪阿记心跳如雷,生怕赵绵泽后悔,不肯再走,几乎是半拉半拽着他在密道里穿梭。 雪夜的皇城,安静得寂寥空茫。 张四哈没有停留,偷摸着领了二人,便找到密道入口。 如今的新京皇城是在原来晋王府的基础上扩建的,而晋王府最初的构建却是由洪泰帝核准的。所谓狡兔三窟,洪泰帝喜欢的戏码,从应天府到顺天府都没有变化。这新皇宫的构造里,竟然也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张四哈摆手,急切地催促道:“事不宜迟,陛下赶紧跟奴才去吧,再晚来不及了。” “张公公,患难见真情,你今日雪中送炭之谊,洪阿记但凡不死,必牢记于心,以图后报。” 阿记恍然大悟,整个人兴奋起来,猛地握住张四哈的手。 张四哈低低道:“侍卫长今儿没有吃上皇帝的喜酒,生了一肚子气,先头奴才让小顺子为他补上了一盅,他与几个值守的侍卫……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若不然,奴才如何能进来?至于如何出皇城……陛下跟奴才去了便知。” “如何逃得出去?别说皇城戒备森严,丙一就在外面。” 逃出去?阿记吓得唇角抽搐,像听了个笑话。 张四哈似是很着急,自顾自爬起,小心翼翼殿门,“奴才与几个宫人,当初受陛下恩惠,不敢或忘……建章四年,永禄帝登基……奴才等为了活命,不得不投诚……陛下恕罪。”说到此,他深埋着头,似有羞愧,“今日得知陛下被关押于此,奴才几个合计了一下,不能让步陛下受此侮辱,便是丢掉脑袋,也要帮陛下逃出去……” 洪阿记不明所以,赵绵泽却淡淡的,仍是一动不动。 张四哈像是刚想起正事儿,揉了揉眼睛,紧张道:“先出去再说。陛下,快跟奴才走。” 气氛僵持一瞬,还是阿记开了口,“张公公,你为何而来?” 赵绵泽在脚下的太监,眉头蹙着,却未吭声。 “陛下……” “嘘——”张四哈回头,蹑手蹑脚过来,绵泽,“噗通”跪下。 阿记一怔:“张公公?” 只一瞬,门帘里便钻出张四哈的头来。 很细微的声音,仍落入他们的耳朵。 或许说,他还来不及回答,门口便传来“吱呀”一声。 赵绵泽眉头皱起,没有回答。 阿记喜极,虽然明知道他只为安慰她,也不由笑得眼角湿润,“少爷,我……其实不怕死……我帝这般,也不会让咱们受什么罪……便是死,也能走得安详。少爷,你这一生不得所爱,那下一世,你要早早去候着她,不要再错过了……而阿记,只要远远安好,就足够了。” 下一世……他许她下一世? “阿记——”赵绵泽打断她,目光温柔得仿若要滴出水,“这一生,你非我所爱,我便是想要尽力,也无能为力。如今我两个就要一同赴那黄泉,我答应你……下一世,把欠你的情,都给你。” “少爷,我都懂得的,我没有旁的要求,只想伺候你……” 阿记鬓角冒出头的一根白发,稍稍失神。 他苦笑,若是有法,他也不会有今日。 赵绵泽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腰,像是怜惜的拂了拂她凌乱的发,“傻丫头,你这般待我,可不是让我去了地府也不 -->>
喘气问,“你想知道什么?” 前方一片漆黑,后方也一片漆黑……这荒郊野外,没有灯,没有火,只有鹅毛大雪反射的点点银光。赵绵泽的脚步越来越快,洪阿记越发不解,被他拖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光景,她终于忍不住发问:“少爷……为了什么?” 这显然与张四哈要带他们去的方向南辕北辙了。 赵绵泽没有向她解释半句,一反前态地抓紧她,却没有往庙宇正面,而是往屋子的后院而去。洪阿记更加懵懂,不过没他命令,她也不敢违命张口。两个人步调一致,走得极快,没多一会儿,便翻过破庙的围墙,窜入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在她的意识里,杀人这种粗活儿,应当是她干的……可这个温润斯文的男子,竟然这么冷静的就杀了人。而且,还是杀的他们的恩人?她弄不清状况,惊恐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四哈,心脏怦怦直跳,却也没有出声,只跟着赵绵泽钻了出去。 这是阿记第一次绵泽杀人。 赵绵泽狠狠收回捂在张四哈嘴巴上的手,拽住阿记,“闭上嘴,跟我走!” 他瞪大双眼,一声都没有发出,身子便重重倒在地上。 张四哈顿步,转过头来,正想腻着笑询问,胸口便传来蚀骨的刺痛。 阿记不解他却低低一唤:“四哈!” 可这时,阿记的手腕却被赵绵泽紧紧拉住。 张四哈也从后面爬了上来,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往庙外。 终于重见天日,她松了一口气。 外面果然是一座菩萨庙,因为密道出口就在菩萨的底基下方。 洪阿记重重点头,把包袱系在背上,拉着赵绵泽的手,上了台阶,轻轻推开掩盖。 “不必客气了,咱们快些上去,免得夜长梦多。”张四哈小心摆手。 洪阿记赶紧接过来,满是感激:“张公公,你们的恩情,若有来日,定将报答!” 赵绵泽淡淡,并不吭声。 “是。”张四哈解释道:“小顺子家的表哥驾车等在庙门口,他会带你们离开北平。而奴才,只能送你们到门口了……”说到这里,他又抢步过去,从角落的破椅子堆里,刨出一个包袱来,递到阿记面前,“这是奴才等为陛下凑的盘缠……奴才们在宫中也花不着银子,这些年拜陛下所赐,都攒了些家当,银子不多,却足可够陛下三五年生活无忧。” “还有马车?”阿记小小喜悦。 张四哈松了一口气,指着对面的台阶,“陛下,从台阶上去推开掩盖,便是北平城郊的一个荒废菩萨庙……咱们出了庙子,便能坐马车离开了。” 此地像一个地窖,空间不大,黑漆漆的,除了几张破旧木椅,空无一物。 很快,前方的路到了尽头。 有风,便有出口……阿记心里一喜,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才又想起手上还有赵绵泽,她又歉意地放慢了脚步。可不论她如何,他都丝毫没有表情,似乎很不情愿。她微微一叹,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埋头前行。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三个人不知走了多久,沉闷低压的空气中,终于有一阵风来。 一条狭长幽深的密道弯弯曲曲。 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她能把赵绵泽带出去,从此天高海阔,她定不让他再入新京。 “嗯,辛苦公公了。”阿记反过来安慰他,握住赵绵泽的手腕越来越紧。 “奴才之前没有走过……” 张四哈举着火烛,脚下虚软,回答声也微微发颤。 “张公公,还有多远?” 在自甘下狱之前,她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走出去。她不怕死,却怕赵绵泽赴死。如今的局势,只要赵绵泽活着一天,在赵樽的眼里就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在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如今天降祥云,她的兴奋可想而知。 洪阿记心跳如雷,生怕赵绵泽后悔,不肯再走,几乎是半拉半拽着他在密道里穿梭。 雪夜的皇城,安静得寂寥空茫。 张四哈没有停留,偷摸着领了二人,便找到密道入口。 如今的新京皇城是在原来晋王府的基础上扩建的,而晋王府最初的构建却是由洪泰帝核准的。所谓狡兔三窟,洪泰帝喜欢的戏码,从应天府到顺天府都没有变化。这新皇宫的构造里,竟然也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张四哈摆手,急切地催促道:“事不宜迟,陛下赶紧跟奴才去吧,再晚来不及了。” “张公公,患难见真情,你今日雪中送炭之谊,洪阿记但凡不死,必牢记于心,以图后报。” 阿记恍然大悟,整个人兴奋起来,猛地握住张四哈的手。 张四哈低低道:“侍卫长今儿没有吃上皇帝的喜酒,生了一肚子气,先头奴才让小顺子为他补上了一盅,他与几个值守的侍卫……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若不然,奴才如何能进来?至于如何出皇城……陛下跟奴才去了便知。” “如何逃得出去?别说皇城戒备森严,丙一就在外面。” 逃出去?阿记吓得唇角抽搐,像听了个笑话。 张四哈似是很着急,自顾自爬起,小心翼翼殿门,“奴才与几个宫人,当初受陛下恩惠,不敢或忘……建章四年,永禄帝登基……奴才等为了活命,不得不投诚……陛下恕罪。”说到此,他深埋着头,似有羞愧,“今日得知陛下被关押于此,奴才几个合计了一下,不能让步陛下受此侮辱,便是丢掉脑袋,也要帮陛下逃出去……” 洪阿记不明所以,赵绵泽却淡淡的,仍是一动不动。 张四哈像是刚想起正事儿,揉了揉眼睛,紧张道:“先出去再说。陛下,快跟奴才走。” 气氛僵持一瞬,还是阿记开了口,“张公公,你为何而来?” 赵绵泽在脚下的太监,眉头蹙着,却未吭声。 “陛下……” “嘘——”张四哈回头,蹑手蹑脚过来,绵泽,“噗通”跪下。 阿记一怔:“张公公?” 只一瞬,门帘里便钻出张四哈的头来。 很细微的声音,仍落入他们的耳朵。 或许说,他还来不及回答,门口便传来“吱呀”一声。 赵绵泽眉头皱起,没有回答。 阿记喜极,虽然明知道他只为安慰她,也不由笑得眼角湿润,“少爷,我……其实不怕死……我帝这般,也不会让咱们受什么罪……便是死,也能走得安详。少爷,你这一生不得所爱,那下一世,你要早早去候着她,不要再错过了……而阿记,只要远远安好,就足够了。” 下一世……他许她下一世? “阿记——”赵绵泽打断她,目光温柔得仿若要滴出水,“这一生,你非我所爱,我便是想要尽力,也无能为力。如今我两个就要一同赴那黄泉,我答应你……下一世,把欠你的情,都给你。” “少爷,我都懂得的,我没有旁的要求,只想伺候你……” 阿记鬓角冒出头的一根白发,稍稍失神。 他苦笑,若是有法,他也不会有今日。 赵绵泽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腰,像是怜惜的拂了拂她凌乱的发,“傻丫头,你这般待我,可不是让我去了地府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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