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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此时,厉擎苍的整张脸瞬间被浓重的戾气所充斥,还暗含着无尽的危险,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那也要看你,出不出得了这个门!”

    “你什么意思?”严梦洁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浑身都有些冰冷,“你……你想在这杀了我?可你要是在这杀了我,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你也要偿命,而且还会让整个厉氏家族的产业都为你陪葬!”

    但此刻厉擎苍俨然已经化为了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橡胶手套套上,又拿出了一把手术刀就开始消毒,那一整套冰冷的动作让人不寒而栗:“我无所谓。我先杀了你,再杀何伟祺;你们给陆亦双带来的痛苦,我必定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在你们身上!”

    很难想象,这种充满杀气的话语,竟是从他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口中说出来的。更难想象,他那双骨节分明,白皙无暇,干净出尘的手,只在抢救病人时沾染过病人的鲜血,但下一秒竟就会沾染上杀戮之血!

    看着他这副决绝的模样,严梦洁的心彻底死了,竟也毫无畏惧,沉沉地闭上了双眸:“你想杀我就来吧。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荣幸。”

    身为医生的厉擎苍想要杀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他知道刀从哪里下手出血量最低,致死最快,最不麻烦。但就在他消毒好手术刀,回过头来,举起寒光凛凛的刀锋对准严梦洁的心脏之际,他竟莫名一晃神,耳朵旁响起了一个熟悉,朦胧,却略显诡异的声音:“擎苍。”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陆亦双的声音!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吗,难道是陆亦双回来找他了吗?真的吗?

    这一刻,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是幻听,生怕会失望。

    然后,这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晰,就好像真有一个人在他耳边,轻轻对他诉说般——

    “擎苍,你不必紧张,是我。”

    “我已经死了,可直到我死了之后才发现,这五年来我深爱着的男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嘴脸;我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你竟然如此爱我。可我活着的时候非但把这些都无视了个彻底,还那样伤害你,我真的很后悔……”

    “我知道你一直深爱着我,才会在我死后,如此积极地破案,才会在现在,想要手刃杀害我的人……但你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我这短暂的一生,的确是被何伟祺和严梦洁这两个人渣给害了。他们就算是死,也是罪有因得,但不该是你来结束他们的生命。我在乎你,更心疼你,我不要你为他们陪葬,更不要你为我陪葬,我只想看你好好活下去……”

    “相比于让你为我报仇,我宁愿看着你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生,如果你不计前嫌,我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好妻子。”

    ……

    这声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当厉擎苍回过神来后,只感觉恍如隔世,更分不清刚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声音,还是,只是幻听。

    但那段话却像悬崖勒马般,蓦地拉回了他的理智。是啊,他是个医生,他这一双手从来都只是因为治病救人而沾染过血腥,什么时候要沾染上杀人之血了?如果真的这样,那他跟何伟祺和严梦洁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方才陆亦双说,她想要他好好活下去……

    床上,严梦洁等了好一会,那钻心的痛楚却仍然没有传来。等死的感觉分外难受,让她不管不顾地冲他大吼了起来:“厉擎苍,你怎么还不动手?来啊,快杀了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双干净圣洁的手,是怎么沾上我的血的;我要让你因为我,而从天使变成恶魔,我要让你给我陪葬!哈哈……”

    严梦洁的笑声既尖利又病态,豆大的泪珠却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从她眼眶里流出来,滴进床单里,不见了。她就这么泪眼婆娑地盯着厉擎苍,此刻非但没有丝毫恐惧,还简直跃跃欲试。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一直等了很久,厉擎苍却还是没有下手。那明晃晃的手术刀在她上方晃啊晃,晃啊晃,最终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把割掉了绑她手的胶管,伴随着他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我不杀你。你走吧。”

    “你……”见他竟然悬崖勒马,严梦洁自然不甘心,妄图用言语激怒他,便提高了声音,“厉擎苍,你为什么不杀我?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要为你的陆亦双报仇吗?你知道吗,她被那三个小混混轮奸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看着;我看着她惨叫求饶,看着她痛不欲生;她死前还牵挂着安安,想要接安安的电话呢,可我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跟安安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哈哈……”

    随着严梦洁的话,厉擎苍拿着手术刀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刀直插这个女人的心脏,结果了她的性命;但他知道她就是在故意激怒他,最终还是一把将手术刀丢在一旁,怔怔地说:“我不会杀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现在就给我滚……滚!”

    严梦洁被他这么一吼,终于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就这么被毁了,她哑然失笑。

    笑完,她果断从床上爬下来,朝他丢下一句“你不后悔就行”,就仓皇离开了诊室。

    厉擎苍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那双黑眸里顿时充斥了浓浓的阴鸷。

    *

    严梦洁知道,厉擎苍说的是对的。即使他不杀她,也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在催眠中,她已经说出了他们对陆亦双行凶的那个快捷酒店。而那个快捷酒店里,她跟何伟祺并没有毁灭证据,因此只要他找到快捷酒店,就一定能找到证据,将她和何伟祺绳之以法。

    如果她现在赶紧逃跑,或许还来得及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此刻站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看着头顶那轮刺得她双眸直流泪的太阳,她却突然不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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