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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迫切,“怎样?” 他强压笑意,做出一个严肃的叹息表情,轻抬衣袖,喝了一口茶,“你娘怀着你时,在魏国公府终日惶惶,不得见天光,情志不畅,偏又难产,九死一生才将她产下……故而,你出生时……” 这小丫头,自我称赞的本事不亚于她娘。 东方青玄眼皮微微一跳。 宝音恍悟般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又问:“宝音出生时可漂亮么?是不是一出生就口含珠玉,面有霞光,令天地为之变色?” 东方青玄斜眸轻声回答:“菁华公主家的如花酒肆里……” “阿木古郎?”宝音脆着嗓子在催促。 那一夜的如花酒肆,紧张寒冷的地窖,那一夜几十条无声无息消失的生命,那淌了一地的鲜血,那一座被火烧成焦黑废墟的延春宫,那个手起刀落被劈成了两半的小婴儿……倾刻间,似乎一个个都幻化成了狰狞的影子,钻入了他的脑海…… 她带着笑,用了一个俏皮的“捡”字,一边问,一边懒懒地吃着零嘴,那稚气懵懂的小表情,成功地勾起了东方青玄的记忆—— “阿木古郎,你是在哪里把宝音捡回家的?” 每每在他闲下来的光阴里,宝音总会无聊的问起许多她小时候的事情,那一些她没有了清晰记忆,却曾经存在于她与东方青玄生命中的事情。 她似是,又似是没有 同时,他也在尽力把他不曾示人的“丑陋”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尽力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 他似乎很尽力…… 他可以严肃刻板地与别国皇子交涉政务,也可以浅笑盈盈地周旋于京城名妓的香风锦帕里,面不改色。他可以妖娆懒散地就着烛火,也可以意态闲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博闻。他可以和颜悦色地劝她加衣多食,也可以声色俱厉的训示她刁蛮任性。而且……他从不示于人前的丑陋左手腕,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她的面前,不管那伤口有多么狰狞,也不管她第一次安装假肢时吓得苍白的小脸…… 却没有一种……是她记忆中的阿木古郎。 也从而,见识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他。 在这样的日子,宝音便有了近距离观察东方青玄的机会。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哪怕极为重要的国之要事,东方青玄也丝毫都不避讳宝音的跟随。他谈事情,她就在旁边默默的倾听,偶尔朝他吐吐小舌头,以诏示自己的存在。 尽管他在大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事情需要做,但这个时候的南晏新京,已是天底下最为富庶繁华的一座城市,四方来使,八方宾客,各种商贾,应接不暇。一次盛大的皇后生辰,吸引来的都是当今天下的王者,哪怕虚与委蛇,他每日也有无数的交际应酬。 东方青玄很忙。 他仅十一二岁的年纪,言谈间却睿智聪慧,他与兀良汗王寸步不离,不管兀良汗王在新京走亲还是访友,他都有跟在身边。不似下人,不似王子,却无人敢问他的身份。 一场小小的闹剧,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在了永禄五年的腊月初八……那一天,家家户户都在吃腊八粥,但宝音公主大闹世安院的事儿,却没有任何人提起,只是有心人却发现,兀良汗王的身边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爷。 宝音耷拉下小脸:“……” 东方青玄又笑,“你阿娘可允了呢,从此我便是你义父了。” 宝音像见了鬼,脸色一变,偏头瞪他。 东方青玄笑笑,又揉她的头,“义父宠着女儿,应当的。” “耶——”宝音兴奋地跳起来,“阿木古郎,你对宝音真好,真好啊,阿木古郎——” 审视他良久,见他温和的笑容不变,她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天上掉了馅饼,她不敢相信。 “阿木古郎……” 宝音瞪大了双眼。 东方青玄笑得更为柔和,立于风中,一身白袍扬起,像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了一体,“在我离开大晏之前,你都可以呆在这里,我会尽量抽空陪你。” 小丫头眸子一亮,脸上满是喜色。 这般一想,他释然浅笑,“小宝音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感谢你也是应当。” 之前那句话,他还以为只是小丫头随意瞎扯,没有想到,小丫头的眼睛这么精……不仅知道他喜欢她的阿娘,还知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吧? 东方青玄一怔,般。 宝音扁了扁嘴,拖着长长的袍子,围在他的身边绕来绕去,嘴上满是小得意:“大晏皇帝爱妻若命,也护妻若命……若非本公主突发疾病,你又怎能私下见到我阿娘?……更遑论与她私下叙旧了。” “小丫头!别胡闹了,天冷,快回屋去。” 东方青玄嘴角微抽,不明所以的揉她脑袋。 大恩人宝音公主? 解,宝音笑眯眯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积雪,走到他的身侧,将还不及他肩窝高的脑袋高高昂起,“阿木古郎,你准备怎么感谢你的大恩人宝音公主呢?” 东方青玄:“……” 宝音笑嘻嘻地偏头瞅他,“我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么?” 东方青玄不答,却沉了脸色问:“这都多夜了,还不睡?” “阿木古郎,叙完旧了么?” 小宝音占据了他的寝室,他只能去睡客房。可他刚刚走到客房的院子,便生病”的小丫头坐在那门口的台阶上,身上披着他的袍子,娇小的身子蜷缩一团,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东方青玄笑叹一声,入了屋。 他静静的,并不多言,数年如一日,只是跟着他。 为他撑伞的人是如风。 马车消失在街角,他回过神时,发生眼眶已有湿意。但头顶上冷冽的风雪却没有了。 可除了那声“珍重”,其他的,已无必要。 他还有一肚子话,没有来得及说。 同处于一个城池,东方青玄想要见她不是没有机会。但他是兀良汗王,她是南晏皇后,即便见面,也是正式场合,很难像今夜这般单独相聚,围炉饮茶,说一些友人的寒暄之言。 东方青玄薄薄的唇片,在暗夜的风雪中显得有些苍白。嗫嚅一瞬,他也只是笑,“珍重!” 迟疑一瞬,她回头,轻轻一笑,“青玄,珍重。” 夏初七半躬的身子微怔。 在夏初七被金袖扶着上马车那一瞬,东方青玄突地上前一步,轻唤,“阿楚……” 宴宾阁是安置四方使节的地方,两个人心里虽然坦荡,但不得不顾及彼此的身份,隔了有七八步的距离,互相施礼,再无他言。 天空中飞雪片片,寒风更似无情。 东方青玄将她送至世安院门口。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夏初七起身告辞。 夏初七低头喝茶,避开那灼热的眸光,笑着谢过,再抬头与他寒暄时,他的神色已恢复从容与淡然。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并无实质内容,却一不小心谈起一些过往的趣事,气氛倒也松快。 “天禄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 说到“女儿”时,他的目光变深,初七,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像琉璃生光,剔透,晶莹,似蕴了无数情绪,却让人一丝一 -->>
已是迫切,“怎样?” 他强压笑意,做出一个严肃的叹息表情,轻抬衣袖,喝了一口茶,“你娘怀着你时,在魏国公府终日惶惶,不得见天光,情志不畅,偏又难产,九死一生才将她产下……故而,你出生时……” 这小丫头,自我称赞的本事不亚于她娘。 东方青玄眼皮微微一跳。 宝音恍悟般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又问:“宝音出生时可漂亮么?是不是一出生就口含珠玉,面有霞光,令天地为之变色?” 东方青玄斜眸轻声回答:“菁华公主家的如花酒肆里……” “阿木古郎?”宝音脆着嗓子在催促。 那一夜的如花酒肆,紧张寒冷的地窖,那一夜几十条无声无息消失的生命,那淌了一地的鲜血,那一座被火烧成焦黑废墟的延春宫,那个手起刀落被劈成了两半的小婴儿……倾刻间,似乎一个个都幻化成了狰狞的影子,钻入了他的脑海…… 她带着笑,用了一个俏皮的“捡”字,一边问,一边懒懒地吃着零嘴,那稚气懵懂的小表情,成功地勾起了东方青玄的记忆—— “阿木古郎,你是在哪里把宝音捡回家的?” 每每在他闲下来的光阴里,宝音总会无聊的问起许多她小时候的事情,那一些她没有了清晰记忆,却曾经存在于她与东方青玄生命中的事情。 她似是,又似是没有 同时,他也在尽力把他不曾示人的“丑陋”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尽力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 他似乎很尽力…… 他可以严肃刻板地与别国皇子交涉政务,也可以浅笑盈盈地周旋于京城名妓的香风锦帕里,面不改色。他可以妖娆懒散地就着烛火,也可以意态闲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博闻。他可以和颜悦色地劝她加衣多食,也可以声色俱厉的训示她刁蛮任性。而且……他从不示于人前的丑陋左手腕,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她的面前,不管那伤口有多么狰狞,也不管她第一次安装假肢时吓得苍白的小脸…… 却没有一种……是她记忆中的阿木古郎。 也从而,见识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他。 在这样的日子,宝音便有了近距离观察东方青玄的机会。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哪怕极为重要的国之要事,东方青玄也丝毫都不避讳宝音的跟随。他谈事情,她就在旁边默默的倾听,偶尔朝他吐吐小舌头,以诏示自己的存在。 尽管他在大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事情需要做,但这个时候的南晏新京,已是天底下最为富庶繁华的一座城市,四方来使,八方宾客,各种商贾,应接不暇。一次盛大的皇后生辰,吸引来的都是当今天下的王者,哪怕虚与委蛇,他每日也有无数的交际应酬。 东方青玄很忙。 他仅十一二岁的年纪,言谈间却睿智聪慧,他与兀良汗王寸步不离,不管兀良汗王在新京走亲还是访友,他都有跟在身边。不似下人,不似王子,却无人敢问他的身份。 一场小小的闹剧,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在了永禄五年的腊月初八……那一天,家家户户都在吃腊八粥,但宝音公主大闹世安院的事儿,却没有任何人提起,只是有心人却发现,兀良汗王的身边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爷。 宝音耷拉下小脸:“……” 东方青玄又笑,“你阿娘可允了呢,从此我便是你义父了。” 宝音像见了鬼,脸色一变,偏头瞪他。 东方青玄笑笑,又揉她的头,“义父宠着女儿,应当的。” “耶——”宝音兴奋地跳起来,“阿木古郎,你对宝音真好,真好啊,阿木古郎——” 审视他良久,见他温和的笑容不变,她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天上掉了馅饼,她不敢相信。 “阿木古郎……” 宝音瞪大了双眼。 东方青玄笑得更为柔和,立于风中,一身白袍扬起,像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了一体,“在我离开大晏之前,你都可以呆在这里,我会尽量抽空陪你。” 小丫头眸子一亮,脸上满是喜色。 这般一想,他释然浅笑,“小宝音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感谢你也是应当。” 之前那句话,他还以为只是小丫头随意瞎扯,没有想到,小丫头的眼睛这么精……不仅知道他喜欢她的阿娘,还知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吧? 东方青玄一怔,般。 宝音扁了扁嘴,拖着长长的袍子,围在他的身边绕来绕去,嘴上满是小得意:“大晏皇帝爱妻若命,也护妻若命……若非本公主突发疾病,你又怎能私下见到我阿娘?……更遑论与她私下叙旧了。” “小丫头!别胡闹了,天冷,快回屋去。” 东方青玄嘴角微抽,不明所以的揉她脑袋。 大恩人宝音公主? 解,宝音笑眯眯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积雪,走到他的身侧,将还不及他肩窝高的脑袋高高昂起,“阿木古郎,你准备怎么感谢你的大恩人宝音公主呢?” 东方青玄:“……” 宝音笑嘻嘻地偏头瞅他,“我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么?” 东方青玄不答,却沉了脸色问:“这都多夜了,还不睡?” “阿木古郎,叙完旧了么?” 小宝音占据了他的寝室,他只能去睡客房。可他刚刚走到客房的院子,便生病”的小丫头坐在那门口的台阶上,身上披着他的袍子,娇小的身子蜷缩一团,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东方青玄笑叹一声,入了屋。 他静静的,并不多言,数年如一日,只是跟着他。 为他撑伞的人是如风。 马车消失在街角,他回过神时,发生眼眶已有湿意。但头顶上冷冽的风雪却没有了。 可除了那声“珍重”,其他的,已无必要。 他还有一肚子话,没有来得及说。 同处于一个城池,东方青玄想要见她不是没有机会。但他是兀良汗王,她是南晏皇后,即便见面,也是正式场合,很难像今夜这般单独相聚,围炉饮茶,说一些友人的寒暄之言。 东方青玄薄薄的唇片,在暗夜的风雪中显得有些苍白。嗫嚅一瞬,他也只是笑,“珍重!” 迟疑一瞬,她回头,轻轻一笑,“青玄,珍重。” 夏初七半躬的身子微怔。 在夏初七被金袖扶着上马车那一瞬,东方青玄突地上前一步,轻唤,“阿楚……” 宴宾阁是安置四方使节的地方,两个人心里虽然坦荡,但不得不顾及彼此的身份,隔了有七八步的距离,互相施礼,再无他言。 天空中飞雪片片,寒风更似无情。 东方青玄将她送至世安院门口。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夏初七起身告辞。 夏初七低头喝茶,避开那灼热的眸光,笑着谢过,再抬头与他寒暄时,他的神色已恢复从容与淡然。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并无实质内容,却一不小心谈起一些过往的趣事,气氛倒也松快。 “天禄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 说到“女儿”时,他的目光变深,初七,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像琉璃生光,剔透,晶莹,似蕴了无数情绪,却让人一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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