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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 低低的,慢慢的,他清越的声音响起。 沉默许久,他仅有的右手微微握紧。 那样的目光,在阳光下太过清亮,太过无辜,太过稚嫩,就像此时从树叶中穿落坟上的阳光,明亮得几乎就要照亮他埋在心里的层层阴霾…… 有那么一瞬,他有些不敢眼。 东方青玄微微一窒。 宝音抬眼,这个时候,东方青玄才注意到她瘦了,一张白皙得清透的小脸,略带苍白,下巴也尖了不少,那慧黠的目光,少了光泽,却定在他的脸上,像钉子似的,穿过他的眼睛,满是哀怨,“是不是我许了人家,你便会再来南晏?” 东方青玄心里一绷,慢慢回头,“你说。” 良久,她道出了上山后的第一句话。 “阿木古郎……” 山上,幽幽的风,轻轻的言,拂过宝音柔柔的发。 絮絮叨叨的,他像个老父,不停叮嘱。 东方青玄觉得脑子有些发胀,不是疼痛,不是晕眩,只是烦躁。他脚步挪了挪,走近碑上的几个字,一字一句道:“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人不可能总遂心愿。宝音,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她微微咬咬下唇,还是没有开口。 这一点,宝音懂的。 兀良汗的那一干臣子,也不允许他一拖再拖。 他喉咙微堵,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宝音,我回了兀良汗,就将要大婚了……兀良汗不能后续无人……我年纪不小,也不想再等。” 山上,树林,衣裳单薄,竟有凉意。 微风轻轻拂过去。 她那样执拗的感情,本是不该。可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影响她,去帮忙她,让她转变,这是他的失败……在今儿之前,他听到她喊那一声“义父”,以为她终究是明白了,是想通了,也放下了的。毕竟小女儿心态,过两年,遇到可心的儿郎,也就成了过眼云烟,哪知小丫头竟固执如斯? 一个小小的孩儿,一个他从襁褓里捧出来的孩儿。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东方青玄静静站着,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小人儿还是没有说话。 他微微低头,睨着坟冢前的香烛,又问:“宝音,这些日子,我想告诉你的话,我想你都已知晓,我就不再赘述。这一次离开,我不会再来南晏了,但……你若有什么困难,我定会助你。” 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东方青玄也没有回头,只轻声问:“你做的?” 背后响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人没有说话。 久久站立,他突地长长一叹,“出来吧。” 又是谁心血来潮,跑这儿种花来了? 是谁来拜祭他这个活死人? 时令已入夏,山上草木繁茂,那座孤坟隐于树丛里,似是又添不少萧瑟。东方青玄撩起袍角,一个人慢慢走近,却发现坟墓边初长的杂草已经除尽,坟前还有祭拜的香烛,坟冢前的空地上,还有一片人工开出花地,地上种满了花草,像是刚种上不久,还未成活,但花草叶儿却在盛夏的阳光中,绽放得美丽妖娆…… 那一座孤坟,是他自己的坟墓。 离开南晏的前一日,东方青玄去了一趟帝陵的后山。 “宝音终于长大了……好。” 然后,又点头,微微一笑。 东方青玄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问题?”宝音偏着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她之前从不叫他义父,可是这临走的时候,她却是偏偏叫了。她前些日子,总是刁难他,动不动要他抱,要他背,要他喂她吃东西,俨然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一夕之间,怎么就变了?这丫头的性子,真是琢磨不透。 东方青玄一惊。 她正在擦手,闻声抬头,笑,“义父,有事?” “宝音……” 果然是赵樽的女儿,这副模样儿,与赵炔与赵樽,竟然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让东方青玄不由叹气。 不问东方青玄具体的行程是哪一日,也不问他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再到南晏,一张稚气可人的小脸儿上,有着不属于她年纪的内敛,还有……波澜不惊。 她什么都不问。 宝音不问。 默默关注着,他改变了对赵樽教育孩子的可他却不明白,这赵樽教育出来的女儿,前一阵子还整天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跟前窜来窜去,这两天为什么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孩儿,竟会那么多。 这些优点,都是东方青玄没有料到的。 由此可见,夏初七不在的五年,赵樽其实把她教得很好。身为长姊,那几年她照顾炔儿成了习惯,对生活琐事的料理,完全不需要宫女的帮忙,衣裳叠得线条整齐,烫得平平整整,加上原就是吃货,甚至可以下得灶房。 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婉约,却矜贵能干。 仆们打点行装,她也会笑着上前搭一把手,她甚至还亲自把东方青玄那些似乎带着幽幽香气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再一件一件装入箱笼。 好多人说,宝音公主长大了。 可就在东方青玄准备回国行程时,她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众人以为的那样,又闹,又吼,又哭,反而安静得出奇。敛着的小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不像孩子,却真的像一个大姑娘那般。 她缠东方青玄缠得很紧,人人皆见。 宝音是一个性子奇葩的孩子。 他国非己国,前来南晏的各方使节早就已经带着南晏的特产,拎着大包小包陆续离开了。至此,东方青玄已在南晏逗留了数月之久,似乎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一眨眼,五月底了。 按宝音的说法,“这一招无耻得令人发指。”她扬言,要把兀良汗王这一笔写在她今后的小说中,为她的作家之路添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他成功把赵十九气得一日没有上朝。 于是他把百年之后的栖息地都安排了。 于是东方青玄再次下葬了…… 在这件事情上,不得不说,这位大汗有一点不要脸。他并没有像之前所说,要赵樽为他大修陵墓,只是自行遣人在帝陵的背山面,寻了一处风水之地,修了一个孤坟。并亲自在坟前碑上提写“南晏锦衣亲军都指挥使东方青玄之墓”。 同样葬以衣冠的人,还有东方青玄。 五月初八,黄道吉日,陈景与晴岚衣冠入冢。 帝陵对山那一座陵墓也没有空着。 当赵十九历尽艰辛坐上尊位,终可俯瞰天下时,旧日忠属却已不在。荣华富贵不能共享,就连尸骨也在岁月沧桑中失去,纵是执掌江山的帝王,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样的离别,那是何种的苦痛? 夏初七的举动,心底唏嘘。 赵樽心知她在安慰,掌心紧紧抚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不过,次日,赵樽再下了一旨,派特使前往通宁远,将那里的一座座孤坟,全部予以重建,并责成当地官员年年祭拜…… 这么多年,他们若活着,早就回来了。 能有什么奇遇? “赵十九,不能这般想。”夏初七扶他手腕坐下,一双清亮的瞳仁湿润着,却满是期待,“当年耿三友埋人,也 -->>
无关。” 低低的,慢慢的,他清越的声音响起。 沉默许久,他仅有的右手微微握紧。 那样的目光,在阳光下太过清亮,太过无辜,太过稚嫩,就像此时从树叶中穿落坟上的阳光,明亮得几乎就要照亮他埋在心里的层层阴霾…… 有那么一瞬,他有些不敢眼。 东方青玄微微一窒。 宝音抬眼,这个时候,东方青玄才注意到她瘦了,一张白皙得清透的小脸,略带苍白,下巴也尖了不少,那慧黠的目光,少了光泽,却定在他的脸上,像钉子似的,穿过他的眼睛,满是哀怨,“是不是我许了人家,你便会再来南晏?” 东方青玄心里一绷,慢慢回头,“你说。” 良久,她道出了上山后的第一句话。 “阿木古郎……” 山上,幽幽的风,轻轻的言,拂过宝音柔柔的发。 絮絮叨叨的,他像个老父,不停叮嘱。 东方青玄觉得脑子有些发胀,不是疼痛,不是晕眩,只是烦躁。他脚步挪了挪,走近碑上的几个字,一字一句道:“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人不可能总遂心愿。宝音,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她微微咬咬下唇,还是没有开口。 这一点,宝音懂的。 兀良汗的那一干臣子,也不允许他一拖再拖。 他喉咙微堵,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宝音,我回了兀良汗,就将要大婚了……兀良汗不能后续无人……我年纪不小,也不想再等。” 山上,树林,衣裳单薄,竟有凉意。 微风轻轻拂过去。 她那样执拗的感情,本是不该。可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影响她,去帮忙她,让她转变,这是他的失败……在今儿之前,他听到她喊那一声“义父”,以为她终究是明白了,是想通了,也放下了的。毕竟小女儿心态,过两年,遇到可心的儿郎,也就成了过眼云烟,哪知小丫头竟固执如斯? 一个小小的孩儿,一个他从襁褓里捧出来的孩儿。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东方青玄静静站着,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小人儿还是没有说话。 他微微低头,睨着坟冢前的香烛,又问:“宝音,这些日子,我想告诉你的话,我想你都已知晓,我就不再赘述。这一次离开,我不会再来南晏了,但……你若有什么困难,我定会助你。” 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东方青玄也没有回头,只轻声问:“你做的?” 背后响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人没有说话。 久久站立,他突地长长一叹,“出来吧。” 又是谁心血来潮,跑这儿种花来了? 是谁来拜祭他这个活死人? 时令已入夏,山上草木繁茂,那座孤坟隐于树丛里,似是又添不少萧瑟。东方青玄撩起袍角,一个人慢慢走近,却发现坟墓边初长的杂草已经除尽,坟前还有祭拜的香烛,坟冢前的空地上,还有一片人工开出花地,地上种满了花草,像是刚种上不久,还未成活,但花草叶儿却在盛夏的阳光中,绽放得美丽妖娆…… 那一座孤坟,是他自己的坟墓。 离开南晏的前一日,东方青玄去了一趟帝陵的后山。 “宝音终于长大了……好。” 然后,又点头,微微一笑。 东方青玄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问题?”宝音偏着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她之前从不叫他义父,可是这临走的时候,她却是偏偏叫了。她前些日子,总是刁难他,动不动要他抱,要他背,要他喂她吃东西,俨然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一夕之间,怎么就变了?这丫头的性子,真是琢磨不透。 东方青玄一惊。 她正在擦手,闻声抬头,笑,“义父,有事?” “宝音……” 果然是赵樽的女儿,这副模样儿,与赵炔与赵樽,竟然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让东方青玄不由叹气。 不问东方青玄具体的行程是哪一日,也不问他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再到南晏,一张稚气可人的小脸儿上,有着不属于她年纪的内敛,还有……波澜不惊。 她什么都不问。 宝音不问。 默默关注着,他改变了对赵樽教育孩子的可他却不明白,这赵樽教育出来的女儿,前一阵子还整天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跟前窜来窜去,这两天为什么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孩儿,竟会那么多。 这些优点,都是东方青玄没有料到的。 由此可见,夏初七不在的五年,赵樽其实把她教得很好。身为长姊,那几年她照顾炔儿成了习惯,对生活琐事的料理,完全不需要宫女的帮忙,衣裳叠得线条整齐,烫得平平整整,加上原就是吃货,甚至可以下得灶房。 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婉约,却矜贵能干。 仆们打点行装,她也会笑着上前搭一把手,她甚至还亲自把东方青玄那些似乎带着幽幽香气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再一件一件装入箱笼。 好多人说,宝音公主长大了。 可就在东方青玄准备回国行程时,她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众人以为的那样,又闹,又吼,又哭,反而安静得出奇。敛着的小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不像孩子,却真的像一个大姑娘那般。 她缠东方青玄缠得很紧,人人皆见。 宝音是一个性子奇葩的孩子。 他国非己国,前来南晏的各方使节早就已经带着南晏的特产,拎着大包小包陆续离开了。至此,东方青玄已在南晏逗留了数月之久,似乎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一眨眼,五月底了。 按宝音的说法,“这一招无耻得令人发指。”她扬言,要把兀良汗王这一笔写在她今后的小说中,为她的作家之路添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他成功把赵十九气得一日没有上朝。 于是他把百年之后的栖息地都安排了。 于是东方青玄再次下葬了…… 在这件事情上,不得不说,这位大汗有一点不要脸。他并没有像之前所说,要赵樽为他大修陵墓,只是自行遣人在帝陵的背山面,寻了一处风水之地,修了一个孤坟。并亲自在坟前碑上提写“南晏锦衣亲军都指挥使东方青玄之墓”。 同样葬以衣冠的人,还有东方青玄。 五月初八,黄道吉日,陈景与晴岚衣冠入冢。 帝陵对山那一座陵墓也没有空着。 当赵十九历尽艰辛坐上尊位,终可俯瞰天下时,旧日忠属却已不在。荣华富贵不能共享,就连尸骨也在岁月沧桑中失去,纵是执掌江山的帝王,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样的离别,那是何种的苦痛? 夏初七的举动,心底唏嘘。 赵樽心知她在安慰,掌心紧紧抚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不过,次日,赵樽再下了一旨,派特使前往通宁远,将那里的一座座孤坟,全部予以重建,并责成当地官员年年祭拜…… 这么多年,他们若活着,早就回来了。 能有什么奇遇? “赵十九,不能这般想。”夏初七扶他手腕坐下,一双清亮的瞳仁湿润着,却满是期待,“当年耿三友埋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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