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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中尽是一股子海腥味。 周如芝把康飞一行人请进后衙。 局促地请康飞坐下,又有个老家人奉上茶,周如芝干笑,“下官这里寒酸了些,叫大人见笑了。” 讲真,康飞第一次看见这么寒酸的知县,虽然说,他还带着老家人,后面好像还有个妾,跟百姓一比的话,你这,有老佣人有小马马,还寒酸? 但是,这要看跟谁比,连清官表率海刚峰,临死的时候身边不也有两个十六岁的小马马么! 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康飞放下了后就说:“叫什么大人,你老兄看得起我,就称呼一声小戴相公,我们家那儿都这么叫我的。” 这个称呼,康飞一直觉得很能接受,就好像五百年后,教书的叫老师,剪头的叫老师,调音的叫老师,连卖房子的中介,都叫老师……这个可以有,很平等嘛! 一夜无话。 第二天康飞还没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就被外面吵醒了。 他有起床气,火大就想揍人,起身就喊,“乌仲麟,这外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一会儿,老乌匆匆进来,领脖都是歪的,“老爷,外面一大群女人,把衙门给堵了,非要让那周县令给个说法,不然就拆了这县衙。” 康飞闻言一愣,哎呦我去,这儿人这么厉害?都说南蛮子,可也不至于蛮成这样罢? 你要说百姓自发组织,对不起,我不信。 哪怕每人发一袋酱油? 谁来发? 如果没人发酱油? 百姓觉悟这么高,这是天下大同了哇! 当下他起身? 旁边乌仲麟就问他? 要不要把飞鱼服穿上。 康飞摇了摇手,先观察观察。 跟几个家丁一起? 悄咪咪地从侧门出来,转到街上? 在旁边些就抱胳膊看着。 一群妇人? 为首一个,戴着假发,头上插着金簪子,后面跟随着一大帮健妇。 周如芝尴尬地站在衙门口? 听那为首的妇人一阵指桑骂槐。 旁边一个书办有些瞧不下去? 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宋家阿嫂,你家男人是一条好汉,俺们都给你面子,可是? 你这带着人吧衙门都给堵了,似乎也太不给县衙面子了罢!” 被称之为宋家阿嫂的女人嗓门极大? “面子?面子是自己挣的,我可给不了? 我只想问县老爷,那佛郎机人睡了我们恭常都的女人? 那就得赔钱? 要是县老爷办不了? 我们自己办。” 那书办实在忍不住,讽刺道:“你们恭常都私设巡检司,怎么?如今还要私设县衙?” 康飞闻言皱眉,他左右看看,就找了个看起来像是后世公园老大爷的上去问道:“老人家,俺是外地来做买卖的,这,眼前这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得俺一惊一乍的,都不敢花钱了。” 那老头穿个绸缎的半截短衫,脸上肤色也不错,看着家里面就有几个闲钱,没事常在街头浪荡,看康飞一脸请教,他翻了翻眼睛,去没说话,转身过去,继续看热闹。 后面乌仲麟火了,这老柴根,敢拿大?正要过去教训老头一顿,康飞瞪了他一眼,随后脸上堆笑,“老人家,是我不情之请了,不如,我们去对过茶楼,我请老人家吃个早茶……” 老头闻言,顿时笑了,点了点头。 到了茶楼,那茶楼还挂着招牌,上面写着,维扬细点。 老头先就点了个白切贵妃鸡,要了一壶好茶,两个酥饼,随后就吹嘘,这白切贵妃鸡,相传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一起吃酒,贵妃吃醉了,说,我要飞…… 康飞不置可否,心里面就说,辣块妈妈,我就听你吹,还唐明皇,我难道不是在广州而是在长安么……也幸亏你在广州了,只敢吹到唐朝,要是在河姆渡,那还了得? 老头吹了几句,康飞看他吹都不在点子上,忍不住,转头就对跑堂的说,这点心也不够吃,你这儿的饼都什么馅儿的?我要糖馅、肉馅、干菜馅、苋菜馅的各五个,烧麦要荤馅烧麦二十个,就羊肉烧麦,鸭油烧麦,鲜虾烧麦,鸡皮烧麦,素馅的要油糖烧麦,芝麻烧麦,梅花烧麦,莲蓬烧麦,翡翠烧麦谅你们也不会做,算了罢,再来二十笼包子,要三丁馅儿十笼,五丁馅儿十笼…… 他一口气点了一堆,跑堂的张口结舌,讷讷半会子,喊了一声,俺去叫大师傅来。 没一忽儿,大师傅匆匆来了,脸带恭敬弯腰请教,说,这位小老爷,你说的许多都没有,俺可能请教,怎么做么? 康飞指点了他一番,旁边老头瞪大眼睛就看着他。 “这五丁包子,要海参,鲜虾,鸡肉,嫩笋,肥猪肉,细细切丁,调制成馅,包成二十四道褶的包子,上锅蒸,算着时辰,要肥猪肉将将好化成猪油,趁热上来,一嘴下去,海参肥滑,鲜虾细嫩,冬笋松脆,鸡肉味美,包裹着热腾腾的猪油香气,便恰到好处了,也不算多难。” 老头咽了一口唾沫,看看手上酥饼,顿时也不香了。 大师傅也为难,讲是极容易了,可是,火候二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抓着头尴尬笑,说,要不,请小老爷与俺些时日,俺研究研究,再请小老爷品尝如何。 康飞叹一口气,算啦!把你们这儿捡那拿手的上来就是了。 大师傅千恩万谢,小老爷稍等,俺这就去安排。 老头看大师傅下去,未免就放下手上烧饼,看了他半响,叹一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贵人,大大的贵人,不过,不是我老人家吹,你再贵,与我老人家也没半个永乐钱的关系……” 康飞笑嘻嘻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白切鸡,就放在他跟前的碟子里面,“老人家这话说的,我不是请你吃早茶么,小子我诚心请教你,这衙门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顿时一噎,看了看桌子上的饼,抓了抓头,叹气就拿起来,咬了一口,说道:“真是上当了,吃人嘴软啊!” 他说着,就把情况仔细与康飞说了些。 原来,那宋家阿嫂的男人,是恭常都极有威望的人…… 康飞忍不住问他,这恭常都是什么?俺倒是知道打虎的武都头…… 老头白了他一眼,说,恭常都以前是叫长安乡的。 康飞哦了一声,懂了,乡长。 这宋家阿嫂的男人,叫宋阿良,因在恭常都有威望,那些海上来的佛郎机人就请他做事,随着佛郎机人越来越多,那宋阿良的威望就越来越大了。 “老人家,我不是听错了罢?”康飞未免就问他,“我明明听到,下面那位宋家阿嫂是要找佛郎机人的麻烦。” “年轻人就是没耐心。”老头白了他一眼,这时候,跑堂 -->>
夜晚,风中尽是一股子海腥味。 周如芝把康飞一行人请进后衙。 局促地请康飞坐下,又有个老家人奉上茶,周如芝干笑,“下官这里寒酸了些,叫大人见笑了。” 讲真,康飞第一次看见这么寒酸的知县,虽然说,他还带着老家人,后面好像还有个妾,跟百姓一比的话,你这,有老佣人有小马马,还寒酸? 但是,这要看跟谁比,连清官表率海刚峰,临死的时候身边不也有两个十六岁的小马马么! 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康飞放下了后就说:“叫什么大人,你老兄看得起我,就称呼一声小戴相公,我们家那儿都这么叫我的。” 这个称呼,康飞一直觉得很能接受,就好像五百年后,教书的叫老师,剪头的叫老师,调音的叫老师,连卖房子的中介,都叫老师……这个可以有,很平等嘛! 一夜无话。 第二天康飞还没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就被外面吵醒了。 他有起床气,火大就想揍人,起身就喊,“乌仲麟,这外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一会儿,老乌匆匆进来,领脖都是歪的,“老爷,外面一大群女人,把衙门给堵了,非要让那周县令给个说法,不然就拆了这县衙。” 康飞闻言一愣,哎呦我去,这儿人这么厉害?都说南蛮子,可也不至于蛮成这样罢? 你要说百姓自发组织,对不起,我不信。 哪怕每人发一袋酱油? 谁来发? 如果没人发酱油? 百姓觉悟这么高,这是天下大同了哇! 当下他起身? 旁边乌仲麟就问他? 要不要把飞鱼服穿上。 康飞摇了摇手,先观察观察。 跟几个家丁一起? 悄咪咪地从侧门出来,转到街上? 在旁边些就抱胳膊看着。 一群妇人? 为首一个,戴着假发,头上插着金簪子,后面跟随着一大帮健妇。 周如芝尴尬地站在衙门口? 听那为首的妇人一阵指桑骂槐。 旁边一个书办有些瞧不下去? 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宋家阿嫂,你家男人是一条好汉,俺们都给你面子,可是? 你这带着人吧衙门都给堵了,似乎也太不给县衙面子了罢!” 被称之为宋家阿嫂的女人嗓门极大? “面子?面子是自己挣的,我可给不了? 我只想问县老爷,那佛郎机人睡了我们恭常都的女人? 那就得赔钱? 要是县老爷办不了? 我们自己办。” 那书办实在忍不住,讽刺道:“你们恭常都私设巡检司,怎么?如今还要私设县衙?” 康飞闻言皱眉,他左右看看,就找了个看起来像是后世公园老大爷的上去问道:“老人家,俺是外地来做买卖的,这,眼前这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得俺一惊一乍的,都不敢花钱了。” 那老头穿个绸缎的半截短衫,脸上肤色也不错,看着家里面就有几个闲钱,没事常在街头浪荡,看康飞一脸请教,他翻了翻眼睛,去没说话,转身过去,继续看热闹。 后面乌仲麟火了,这老柴根,敢拿大?正要过去教训老头一顿,康飞瞪了他一眼,随后脸上堆笑,“老人家,是我不情之请了,不如,我们去对过茶楼,我请老人家吃个早茶……” 老头闻言,顿时笑了,点了点头。 到了茶楼,那茶楼还挂着招牌,上面写着,维扬细点。 老头先就点了个白切贵妃鸡,要了一壶好茶,两个酥饼,随后就吹嘘,这白切贵妃鸡,相传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一起吃酒,贵妃吃醉了,说,我要飞…… 康飞不置可否,心里面就说,辣块妈妈,我就听你吹,还唐明皇,我难道不是在广州而是在长安么……也幸亏你在广州了,只敢吹到唐朝,要是在河姆渡,那还了得? 老头吹了几句,康飞看他吹都不在点子上,忍不住,转头就对跑堂的说,这点心也不够吃,你这儿的饼都什么馅儿的?我要糖馅、肉馅、干菜馅、苋菜馅的各五个,烧麦要荤馅烧麦二十个,就羊肉烧麦,鸭油烧麦,鲜虾烧麦,鸡皮烧麦,素馅的要油糖烧麦,芝麻烧麦,梅花烧麦,莲蓬烧麦,翡翠烧麦谅你们也不会做,算了罢,再来二十笼包子,要三丁馅儿十笼,五丁馅儿十笼…… 他一口气点了一堆,跑堂的张口结舌,讷讷半会子,喊了一声,俺去叫大师傅来。 没一忽儿,大师傅匆匆来了,脸带恭敬弯腰请教,说,这位小老爷,你说的许多都没有,俺可能请教,怎么做么? 康飞指点了他一番,旁边老头瞪大眼睛就看着他。 “这五丁包子,要海参,鲜虾,鸡肉,嫩笋,肥猪肉,细细切丁,调制成馅,包成二十四道褶的包子,上锅蒸,算着时辰,要肥猪肉将将好化成猪油,趁热上来,一嘴下去,海参肥滑,鲜虾细嫩,冬笋松脆,鸡肉味美,包裹着热腾腾的猪油香气,便恰到好处了,也不算多难。” 老头咽了一口唾沫,看看手上酥饼,顿时也不香了。 大师傅也为难,讲是极容易了,可是,火候二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抓着头尴尬笑,说,要不,请小老爷与俺些时日,俺研究研究,再请小老爷品尝如何。 康飞叹一口气,算啦!把你们这儿捡那拿手的上来就是了。 大师傅千恩万谢,小老爷稍等,俺这就去安排。 老头看大师傅下去,未免就放下手上烧饼,看了他半响,叹一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贵人,大大的贵人,不过,不是我老人家吹,你再贵,与我老人家也没半个永乐钱的关系……” 康飞笑嘻嘻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白切鸡,就放在他跟前的碟子里面,“老人家这话说的,我不是请你吃早茶么,小子我诚心请教你,这衙门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顿时一噎,看了看桌子上的饼,抓了抓头,叹气就拿起来,咬了一口,说道:“真是上当了,吃人嘴软啊!” 他说着,就把情况仔细与康飞说了些。 原来,那宋家阿嫂的男人,是恭常都极有威望的人…… 康飞忍不住问他,这恭常都是什么?俺倒是知道打虎的武都头…… 老头白了他一眼,说,恭常都以前是叫长安乡的。 康飞哦了一声,懂了,乡长。 这宋家阿嫂的男人,叫宋阿良,因在恭常都有威望,那些海上来的佛郎机人就请他做事,随着佛郎机人越来越多,那宋阿良的威望就越来越大了。 “老人家,我不是听错了罢?”康飞未免就问他,“我明明听到,下面那位宋家阿嫂是要找佛郎机人的麻烦。” “年轻人就是没耐心。”老头白了他一眼,这时候,跑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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