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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清浅被带走了,陆月白踱出宫门。望着满天的星象,暗自惆怅。

    天亮了,陆月白整装打扮后,来到了梅清浅的寝宫。

    此时的梅清浅,已平静了许多。她一夜未眠,眼中透着恍惚,更是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轻轻抬眼,幽幽道了句:“姐姐,你来了。”

    陆月白观察着她的样子,便问:“一夜过去,你可想通什么了?”

    梅清浅的目光微微有些讶然。她忽然笑了,只是笑完之后,又忽然哭了:“姐姐,姐姐,我这一生,终究是败了。”

    陆月白皱着眉头:“你就这么想赢?赢有这么重要?”

    梅清浅站起来,泪水掺杂在一脸残妆之中。她跌跌撞撞地走着,无比颓丧:“姐姐,你我同为庶女。想必我的有些心思,你会比一般人更理解。我娘是梅府的小妾,我是梅府的庶女。府中主母强势,下人势利,我从小和我娘就受尽白眼和欺辱。我很早之前就暗暗发誓,等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为我娘在梅府争得地位,与以往的日子彻底诀别……”

    陆月白望着她的背影:“不错,若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是会要强些。可我和我娘在相府的日子只怕比你在梅府的日子更加不堪。只是,若说为你娘争得地位,你成为贵妃已是尊贵非凡,让你娘在梅府也足以体面。可是你为何还要盯着皇后的位置?这一切到底是体恤你娘,还是自己贪心?”

    梅清浅转过身来,神情哀怨:“姐姐,我虽为贵妃。但若有你在,我的地位又可维持多久?陛下他从未宠幸过我,而且他还让我住在离冷宫最近的寝殿内。我几乎每晚都能听到来自冷宫的那些凄凄惨惨,疯疯癫癫的哭声和笑声。难道宫里的生存法则你不懂吗?光有名分而没有皇上的恩宠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她追问陆月白:“姐姐,我试问你一句。如果你成了皇后,你会让陛下接近我吗?怕是不会吧,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我不先发制人,你定不会让我往后在宫中的日子好过。对不对?”

    陆月白严肃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难道我没给过你机会吗?我回到元王府的时候,明明给了你另外一条阳光大道。只不过你不选而已。清浅,我说实话,在一开始你有意同我结交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就是前世害死我的梅妃。那时我本可以直接拒绝你,远离你。可那时候的你却是一脸纯然,那双眼睛清澈如水,携着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害人的干净。我就想,或许只是宫廷的复杂改变了你。或许今世你的人生道路会不一样。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后悔么?”

    梅清浅顿时泪如泉涌,她绝望道:“人的一生,终究身不由己。如今我落得这般下场,自然后悔。可是姐姐,若重来一次,有那样好的契机摆在眼前,你又怎会甘心就这样平庸下去?”

    陆月白凛然道:“你的欲望越强烈,就越容易被蒙蔽。否则又怎会被陆月瑶利用?你那日假装要离开宫廷,也是为了消除的我警惕吧。其实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有句话叫头顶三尺有神明,苍天有眼,最后你依旧功亏一篑。梅清浅,人争强好胜无可厚非,可是作出这般杀人越货的事,足以说明你心狠手辣。这一点,连陆月瑶都及不上你。”

    忽然间,梅清浅情绪激动。她扑通一下跪在陆月白跟前:“姐姐,姐姐,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争辩的。但是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废掉我贵妃的头衔。你要我怎么死都可以,但是一定要保留我贵妃的身份!姐姐,求你答应,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陆月白不解:“为何?”

    梅清浅泪流不止:“倘若我背上谋害皇后的罪名,那我娘怎么办?她在梅府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只要她的女儿从始至终有着贵妃的头衔,府中之人皆会敬她三分!”

    陆月白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清浅,我想你不知道你前世是如何害我的吧。你害死了刘璟的七皇子,并栽赃嫁祸给我,刘璟对此深信不疑,在冷宫中用白绫将我赐死。我临死之前,你出现了,用耀武扬威的方式,用冷嘲热讽的方式,来送我一程。”

    梅清浅哭得声嘶力竭:“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姐姐成全清浅,求姐姐成全清浅!”

    陆月白沉默了良久,开口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再多给你一条路。梅清浅,你听好了。我会去民间物色一名忠厚可靠的平民男子。然后你出宫去,下嫁于他从此隐姓埋名。至于你母亲,我会安排人去梅府将她接出来。并置备一些钱财让她同你和你夫君生活在一处……”

    然而陆月白话未说完,梅清浅便惊愕地说道:“姐姐你说什么?”

    陆月白打断她:“你先听我说完。如果你不选这条路,那也没关系。你欠我的,我不会多要一分,亦不会少拿一分。我会先废了你贵妃的封号,然后赐你白绫一条,死在冷宫。”

    梅清浅恐慌地朝陆月白不住磕头:“姐姐,我求求你直接杀了我吧。但是不要褫夺我贵妃的封号,我求你了!”

    陆月白皱了皱眉头:“你宁可死也不愿意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你真是够偏执!”

    梅清浅道:“姐姐,我虽为庶女,却也是梅府的贵女。岂可下嫁市井男子,这……这还不如杀了我!”

    陆月白忽然冷笑:“呵,若不真心对你,王侯将相又如何?若真心对你,布衣百姓又如何?梅清浅,你可知道你母亲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任何一个母亲,她不需要有多么尊贵的地位,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子女承欢膝下。我明明给了你一个承欢膝下的机会,只不过代价是要你放弃荣华富贵,你却不珍惜,真是执迷不悟。”

    梅清浅一时说不出话,她的目光没有焦点,无措地飘忽在四面八方。

    “你自己想清楚,今晚答复我。”陆月白离开之际留下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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